12月3日，一组来自合肥的原创马年吉祥物，站上香港 DesignInspire 创意设计博览的展览台。展会云集来自14个国家及地区、260余家参展商，而在众多设计作品中，这套名为“马上有戏·浮生四记”的陶瓷小马因“很可爱、很治愈”被观众频频询价。
它的创作者，是安徽省陶瓷艺术大师胡亮，与青年雕塑家李灯、青年陶艺家朱水江的跨界联名。三人分属不同创作背景，却在一次马年主题的头脑风暴中，把对合肥、对生活、对情绪的观察，落成了四匹风格迥异的小马：俏皮的、静心的、奋起的、稳重的。
“以梦为马”在乡村工作室诞生
创作者胡亮，是安徽省陶瓷艺术大师、同时也是合肥师范学院的一名教师。今年八月的一个午后，胡亮一个念头突然跳了出来，马年即将到来，何不做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马”？
他长期在长丰县马郢村做创客，“以梦为马”的主题早已在他脑子里扎了根。
两年前，他们做过马的相关设计，在社区里很受欢迎。“觉得积累到一定程度，该以一个更完整的形象出现了。”
胡亮在马郢村的工作室不大，他把李灯和朱水江叫来，三个人在桌上摊开草图纸，边画边讨论。
“一个形象很难承载当下年轻人的生活状态。”胡亮说，“我们想做的不是‘生肖摆件’，而是文创作品，它必须是和人相关的。”
于是四个小马形象跃然而出。一个俏皮，一个静心，一个跃起，一个稳重。胡亮说，正是这个思路，让这组作品有了后来“浮生四记”的名字。
四匹小马代表四种“情绪密码”
四匹小马，分别承载着四种不同的情绪。
“马俏俏”最易让人记住。它仰躺着，腿轻轻翘起来，像一个结束忙碌一天的人瘫进沙发里。为了这双翘腿，他们反复尝试不同角度。
一点点往外伸，看起来像伸懒腰；往上抬太多，又变成了翻身。“我们要的是一种轻松，是现代都市人想拥有却经常没有的那种轻松。”
胡亮说“是‘马到轻松’，不一定是‘马到成功’。”
“马悠悠”闭着眼，是整个系列里最“安静”的存在。他们希望它能像一个无声的提醒：当信息、情绪、任务同时砸下来时，人需要的不是励志，而是一次完整的呼吸。“它是一个‘心灵静音键’。”他说。
“马登登”的来历则是一瞬间的灵感。一次讨论中，有人唱歌，有人敲桌子，敲桌子的节奏突然让胡亮觉得，“像马蹄声”。噔、噔、噔、噔，那个声音又和“登”“灯”产生了一些偶然的关联，“攀登”“丰登”，也很像年轻人说的“往前走一步”。
“马踏踏”的诞生相对缓慢。他们试了很多种“稳”的姿态，最后选了一个昂首但放松、踏在祥云上的姿势。胡亮说，“我们想让它成为一个空间里的定心锚。”
这组作品的来源，不是凭空捏出来的，而是生活积累的结果。胡亮说：“不同身份的人，可能都或多或少遇到焦虑、迷茫、失意等时刻，我们做这四匹马，就是把这些情绪具象化。”
陶瓷的慢与稳：从泥坯到釉色的反复试验
从本科到研究生，胡亮学的都是陶瓷专业。他常说：“陶瓷能装下情绪。”“它从一抔土，变成了一个生命。可塑性很强。你的每个动作，都会影响最后的呈现。”
泥稿是最费劲的部分。“越简单的造型越难。你要做到让它可爱但不呆，稳重但不僵，松弛但不散开。”
釉色又近乎一场“赌”。“有时候你以为成功了，开窑一看，又失败了。”
相比工业量产，他们更愿意让作品保留手工的呼吸感。他们采用马郢知物柴烧的工艺——那是一种带有不确定性的传统方法，火痕、烟气、风向都会成为影响作品的细节。
“市面上几块钱的大批量产品我们没法比，也不想比。”他很坦率，“文创要有文化属性、情绪属性，否则就不是文创了。”
在学校里，他最常对学生说的一句话是：“先把眼睛养好，再做东西。”尤其在当下的“快时代”，陶瓷反而像是在提醒创作者慢下来、细一点、稳一点。
从合肥走出去：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落地”与被看见
这组作品能走到香港展台，对胡亮来说，更像是一次让创意真正“着地”的机会。他长期在合肥做陶瓷、做创客，也带着年轻人做文创项目，但“从想法变成产品”始终是最难的那一步。
展览现场的反馈让他有些意外。“很多人直接问价。说明别人看到它，会有带回家的冲动。”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感到“作品从学校走到了市场”。
胡亮提到，近几年合肥城市里的创意氛围肉眼可见地变多了，不仅是展览、节庆、文创活动多了，而是“真的有人在做、有人在看”。在他看来，城市变得更愿意给创作者空间，也更愿意把小而新的东西推到公众面前，“这对我们这种做实体创作的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他说这些时语气平静，却让人感觉到一种慢慢推开的决心。
窑炉刚停，陶瓷冷却时发出轻微的“啪”声，像是一个作品在完成前的深呼吸。他听见那声响，说：“陶瓷有时候会自己回应你。”
合肥在线-合新闻记者 王书浒/文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