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报业视觉中心记者 邵丹 摄
十年前，南京绒花被列为江苏省非物质文化遗产，赵树宪入选省级非遗传承人。十年后，他依然在甘家大院（南京民俗博物馆）内一个二十几平方的工作室里精心制作绒花，仿佛不受岁月打扰，在重重庭院的深处，默默守护着濒临失传的传统手工艺。
三山街至长乐路一带，曾是热闹的“花市大街”
南京绒花的历史十分悠久，据赵树宪介绍，相传早在唐代武则天时便被列为皇室贡品。明清时代更具规格，清康熙、乾隆年间为极盛时期。当年南京的三山街至长乐路一带，曾是热闹非凡的“花市大街”，这里是绒花的海洋，经营绒花的店铺盛极一时。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南京绒花的制作以家庭作坊为主，制作绒花的业主主要分布于城南门东、门西地区，以马巷铜作坊、上浮桥等地段为多，全城有四十多户。
绒花品种很多，有鬓头花、帽花、胸花、戏剧花等，其中以鬓头花最受老百姓青睐。“绒花谐音‘荣华’，民间一事三节（婚嫁喜事、春节、端午节、中秋节）都有用绒花做装饰的习俗，借以祈福、辟邪。”南京绒花的色彩以大红、粉红为主，中绿为辅，间以黄色点缀，显得明快富丽。赵树宪工作台的后面，是整整一面的作品墙，玻璃柜里，争奇斗艳的绒花，展示着这门老手艺曾经的辉煌。
南京唯一从事绒花制作的老艺人
四十多年前，初中毕业的赵树宪到南京绒花厂当学徒谋生计，尽管近半个世纪过去了，他还是清晰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绒花时被折服的场景，“那是一件孔雀开屏的作品，当时就想怎么有这么好看的东西”。
进入工厂之后，赵树宪先是学做粗条、细条、花条，然后又去打尖，之后又去打传花，时间久了，他更是对这门已传承上千年的传统手艺爱不释手。从学徒到流水线的工人，再到车间主任，赵树宪凭着一腔热情和一双巧手，对绒花的设计、制作等工序炉火纯青，后来更是开始设计花样。然而从上世纪90年代起，鲜花不再是稀缺品，纯手工制作的绒花渐渐被各种造型别致的头花、胸花所取代，南京市绒花厂倒闭，赵树宪也因此一度告别了这个行当。“当时那种感觉不像是失去了一份工作，而是生活失去了乐趣。”
幸运的是，赵树宪和绒花的暂别在2008年结束，应南京民俗博物馆的邀请，他在馆内设立了“绒花坊”，这里成了南京绒花最后的根据地，他也成为南京唯一仍在从事绒花设计和制作的老艺人。
任何一道工序，在这儿坐上一天都是正常的
绒花制作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慢工出细活儿的工艺，前后需要经过染色、软化黄铜丝、勾条、打尖、传花等近十道工序。
绒条是由煮熟的蚕丝制成，称为“熟绒”，要保证绒花的精细度，就必须先把绒条制作好，这道程序叫做“勾条”。只见赵树宪一边接受采访，一边小心翼翼地把绒条的一端固定在架子上，然后用刷子仔细将绒条梳理整齐，“可不要小看这个步骤，刷与不刷的差别很大，刷过的绒毛就显得更有质感”。而“打尖”则是拿剪刀，一面旋转着绒条，一面把绒条的两端剪得尖细，根据构思的造型决定将绒条剪成什么样，这可是考验手艺人基本功的最好方式。另一个很重要的步骤“传花”，是指用镊子对打过尖的绒条进行造型组合，配合铅丝、皮纸、料珠等辅助材料制作出所需作品，“任何一道工序，在这儿坐上一天都是正常的”。
绒花制作耗时长、收益少，即使年轻人对它感兴趣，也往往最终因故放弃这一理想，绒花技艺后继乏人。说到这个，赵树宪有点掩饰不住的感伤，而狭小的工作室内除了剪刀剪绒时发出的“咔嚓”声响，再也听不到其他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