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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景见天地


金国强



“诗中有画,画中有景”,说的就是盆景艺术。

本月上旬,2025第三届浙江省小微盆景精品展暨杭州市优秀盆景作品展在杭州郭庄开幕,吸引了众多盆景爱好者慕名而来,沉浸式感受这“湖山入画,盆中藏景”的独特韵味。

千年西湖不仅孕育了秀雅湖山,更沉淀下诸多传世技艺,浙派盆景便是其中之一。其自南北朝时期发端,历唐、宋、元、明、清,一直延续至今,均有历史文献可考。1958年,杭州花圃掇景园建立,为浙派盆景提供了集中展示的地点。2022年,浙派盆景成功入选第七批杭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也为这门古老技艺的保护传承筑牢了坚实的社会基础。

如今,经过五代传承人的传承与发展,掇景园已经成为浙派盆景最有代表性的专类盆景园。


缩龙成寸 窥见自然万象

逛过杭州花圃的朋友,多半会对掇景园印象深刻。

它和园区其他景致截然不同,是专属于盆景的雅致天地。踏入园内,一步一景皆成趣,每一盆盆景都是鲜活的艺术品,透过缩龙成寸的景致,便能窥见自然万象。

“这些盆景,很多都比我的年纪大,你看这么多年了,它们仍然保留着独有的风骨,这就是盆景的魅力。”金国强,是浙派盆景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如今也是掇景园的“守园人”。

走进他的工作室,仿佛踏入微缩的自然天地。桌上、地上错落摆放着大小不一的盆景,数量虽多,却满是自然惬意的秩序感。“你看这盆小松柏,掌中大小,却已经活了几十年。”金国强望着一盆盆作品如数家珍,一边说,一边轻轻为植株剔除杂草、剪去枯枝。

入冬正是盆景人最忙碌的时节,不少盆景等着复形调整——金国强工作室的院子里,就摆满了待“塑形”的松柏。

“浙派盆景多以松柏为材,五针松更是代表作。你看这株70厘米左右的五针松,便是一盆中型作品。”金国强一边说,一边动手操作:先以布条裹住枝干防伤树皮,再顺着预设造型方向蟠扎铝丝。调整到大致形态后,他俯身眯眼端详片刻,又伸手捏住铝丝中段,微微旋拧微调,让枝干的弯曲过渡更自然,既保留松柏的苍劲风骨,又契合整体造型的疏密布局,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几十年功底的娴熟。“盆景成型,少说五至八年,长则逾十年,拼的就是一份耐心。”


文人风骨 沉淀浙派传奇

“盆中自有凌云志,屈铁盘虬若游龙。”浙派盆景既传承了传统盆景的写意精髓,更考验创作者的审美造诣。这门艺术恰似作画,往往从盆景的根部塑形起,创作者心中便已勾勒出作品的整体框架。

“我小时候家里做裁缝营生,整日看着父亲设计衣裳,耳濡目染间也渐渐学会了裁剪门道。”金国强说,“或许是裁剪的技巧早已在我脑中扎根,后来无意间便迁移到了盆景技艺里,比如构图、线条、色彩,恰如剪裁衣裳,处处都要恰到好处。”

在掇景园内,有两盆镇园之宝,分别为《泰岱风骨》与《刘松年笔意》,它们都出自“中国盆景大师”潘仲连先生之手。其中,《刘松年笔意》被收录在伦敦和纽约联合出版的英文版《中国盆景》一书中,被奉为盆景中的至尊。

“那时候我还在园林技校上学,就听说过潘先生的大名,也从他那里知道了浙派盆景这个流派。”1988年,金国强来到了杭州花圃掇景园专业学习绑扎、修剪等技术,没想到,还能获得“偶像”潘先生等前辈的指导。

“从潘先生的作品里,你可以看到盆景在有限的方寸间,传达着无限的意境。我们浙派盆景造型多属自然型,‘高杆合栽、高位出枝’,追求诗情画意,也是人与自然和谐理念的体现。”

如今,站在《刘松年笔意》盆景前,仍能深切体悟潘仲连的艺术境界与文人风骨。凝视盆中苍劲松柏,仿佛穿越千年时光,悄然立于南宋四大家之一刘松年的案前,看他挥毫泼墨、直抒胸臆,将山水清韵凝于笔端,留下传世佳作。盆景是“活的”雕塑,古今艺术家借景抒情、以物传情,成就了《刘松年笔意》的前世今生。

一代一代盆景人的努力,让浙派盆景的技艺延续至今,目前掇景园已经成为浙派盆景最有代表性的专类盆景园,也是展示浙派盆景的大观园,被授予“国际盆栽友好联盟交流中心”“浙江省优秀盆景示范园”等称号。园内展示的盆景品种涉及18科25属35个种,共1000余盆。近年来,西湖郭庄举办以浙派盆景为主的系列盆景展,该系列展览也是掇景园对外展示浙派盆景的重要平台,取得了良好的社会反响。

如今,越来越多新鲜血液汇入浙派盆景的传承队伍中,潜心研习这门非遗项目。在历届中国盆景评比展览上,金国强与弟子的作品屡获佳绩,累计斩获奖项的作品已逾百盆。

“做盆景,第一要发自内心地热爱,第二得耐得住时光的打磨。”金国强常对徒儿们这般叮嘱,“我也盼着有更多年轻人愿意加入进来,让浙派盆景这个非遗项目能够代代相传、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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