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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跨越时空的自我放逐与救赎:评吴长缨《活在多伦多》

  吴长缨:诗人,作家。毕业于南京大学。曾出版多部长篇小说与诗集,如《欲望船》、《爱情是狗娘》、《活在多伦多》、《南京,我的夜生活》、《浮云落在多伦多》、《宋朝尤物》及《纯诗》、《神秘的诗歌》、《自然的王》等。现旅居加拿大多伦多。崇尚纯粹和民间的写作。

  吴长缨的长篇小说《活在多伦多》是一部以诗意笔触包裹现实痛感的移民叙事。小说以主人公老鱼的加拿大生活为主线,将物质困境、精神漂泊、情感纠葛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既是对移民群体生存境遇的切片观察,也是一场关于身份、欲望与尊严的哲学叩问。

  达利的画布”与破碎的乌托邦

  老鱼的移民生活始于一场荒诞的隐喻:他带着达利画作《永恒的记忆》与《欲望的顺应》踏上多伦多的土地,试图在“软绵绵的钟表”与“密布黑蚂蚁的狮子”中寻找西方世界的诗意想象。然而,现实却是肾结石的绞痛、地下室下水管的轰鸣、打工咖啡馆的疲惫。加拿大并非达利笔下的超现实乐园,而是一面冰冷的镜子,映照出移民群体“肉身流放”与“精神溃败”的双重困境。吴长缨用“尿血”这一意象,将身体的疼痛与身份撕裂的隐喻交织,让移民的挫败感如暗潮般涌动——“换一种活法,也许需要换一个结实的身体”。

  “三个女人”与存在的三重镜像

  小说中,老鱼与三位女性——W、灰衣、石头——的关系,构成其精神世界的三重镜像。W是“天使般的微笑”与欲望的救赎,她的奔驰车与咖啡馆的破败形成刺眼对照,既是物质诱惑的象征,也是情感寄托的幻影;灰衣的神秘与疏离,折射出移民群体对故土的矛盾依恋;而“异性兄弟”石头的存在,则模糊了性别与身份的边界,成为老鱼对自我认同的终极追问。三者交织,勾勒出一个徘徊于“爱欲与背叛、依赖与逃离”的孤独灵魂。吴长缨的笔触在此极尽诗性,将情爱比作“在嘴里钓鱼”,而接吻的瞬间,多伦多的夜色“将过去的一切溶解成舌尖上的血”。

  “绑架”与文明的荒诞寓言

  老鱼因经济纠纷绑架情人女儿的荒诞情节,是全书最尖锐的批判。这一行为不仅是个人道德的崩解,更是移民群体在异质文化挤压下的极端异化——“人生绑架了我,我又绑架了人生”。吴长缨以黑色幽默的笔调,揭示了一个残酷真相:在资本与权力的夹缝中,移民的尊严常被压缩成一场“城市化手语”,而所谓的自由,不过是“被多伦多套牢”的永恒困局。这种对移民生存悖论的解构,与北美华文文学中“冒险即自虐”的主题遥相呼应,成为全球化时代流散写作的典型注脚。

  “湖水”与未完成的救赎

  安大略湖的意象贯穿全书,既是老鱼孤独时的避难所,也是其精神漂泊的象征。湖水“层层的波纹”如同记忆的褶皱,裹挟着故乡的碎片与异乡的寒凉。吴长缨以近乎挽歌的语调写道:“死亡是最完美的睡意”,却又在结尾留下微弱的希望——老鱼幻想与石头隐居湖心岛,尽管这梦想“需要用一生去等待”。这种“绝望中的诗意”,恰是移民文学最动人的内核:在身份的裂隙中,人仍以荒谬的姿态寻找存在的锚点。

  在“无国界”的伤口上写诗

  《活在多伦多》的文学价值,不仅在于对移民苦难的忠实记录,更在于其以诗性语言重构了流散经验的美学维度。吴长缨将达利的超现实、博尔赫斯的迷宫、沈从文的乡土记忆熔于一炉,让小说成为一座跨越太平洋的“语言孤岛”。当老鱼在黎明时分对多伦多说“早安”,他问候的不仅是这座冰冷的城市,更是所有在文明夹缝中挣扎的流亡者——他们的故事,终将以血与诗的方式,成为全球化时代的集体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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