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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东西”留啥东西

许灵敏(左一)与村民议事。(资料图片)

台传媒记者许灵敏

去年7月,蝉鸣把我拽进东西村时,村口那池荷花正开得轰轰烈烈。粉白花瓣托着露珠,背后是黛青色的灵山,山脚下桃树像泼开的绿墨——这哪是村庄,分明是幅会呼吸的水墨画。

作为老记者,我跑过无数农村,但当村党支部书记指着那棵需三人合抱的古樟树说“这是唐朝的活文物”时,还是被惊到了。更别说那座始建于唐朝的灵山寺,飞檐挑着云;宋朝戴明尚书创办的皆山书院,门楣上“耕读传家”四个砖雕字被岁月磨得发亮。难怪当地人说“玉环文化看楚门,楚门文化看东西”,这里的每块青石板都浸着故事。

这真是藏在荷花深处的千年文脉。

可走进书院,我却叹了口气。雕花木窗落满灰尘,曾经书声琅琅的讲堂堆着杂物,千年古井被杂草掩了半口。村干部搓着手说:“许老师,这书院就像睡着了,您得想办法叫醒它。”旁边的省级农村指导员杨秀中老师接过话:“咱们得让老祖宗的智慧活在当下。”

活一座书院:用新故事敲开老门扉

于是,我便有了念想,想办法让书院“活”起来。

第一个念头,就是让书院热闹起来。去年6月,杨老师拉着30个杭城大学生住进书院。这帮00后在非遗代表性传承人指导下学做鱼皮画,把千年渔港文化画在宣纸上;在古戏台排小品,演戴尚书当年办学的趣事。最绝的是,他们用无人机拍书院全景,镜头扫过飞檐时,恰好有只白鹭掠过——这视频在抖音爆了,点赞量破5万人次。

8月更热闹。我把刚考上清华北大的两位玉环学子“抓”到书院。穿汉服的“状元郎”往讲堂一坐,高三学生们眼睛都亮了。“当年戴尚书在这里教《论语》,今天咱们聊聊怎么学数学。”接地气的分享让直播间涌进8万名观众。

今年开学,我们玩了把大的,开启斯坦福博士后的“云端课堂”。

联系上斯坦福大学博士后陈天阳时,他正是午夜休息时。“能不能给家乡孩子上堂课?”我问。结果他吩咐爸妈一起进了书院,通过视频连线,和楚门镇中学的学生聊“如何从小村庄走向大世界”。当他说起小时候在东西村桃树下背单词的事,台下的孩子都笑了——原来学霸的童年也有“桃子味”。

这些活动几乎没花钱。望潮APP直播时,我客串主持人,指着书院雕花说:“这朵莲花雕刻比抖音滤镜还精致呢!”网友弹幕唰唰飞:“许老师太会了,明天就去打卡!”现在不断有学校预约来书院搞研学,连隔壁村的老人都拄着拐杖来看热闹。这样的优学分享,我会继续进行,希望能成为一种研学活动的品牌。

编一本村志:给千年文化“建档立卡”

村民常说:“我们村故事多,就是没人好好写。”这话扎了我心。因为有参与编写玉环工业史的经验,我决定编本《东西村文化志》。可翻遍村办公室,只有几本破旧的族谱和几张模糊的老照片。

怎么办?找外援!在杨老师的帮助下,我们联系上浙江外国语学院的教授搭框架,又把《曲桥》编辑部的笔杆子们全拉来。今年3月那场读书笔会可太精彩了——60多个台州作家蹲在古樟树下找灵感,有人摸着千年古井的石栏说:“这井壁的青苔里藏着多少故事啊。”诗人王老师当场写了首诗:“桃叶沙沙读旧史,荷香袅袅写新篇”,后来成了村志的扉页题字。

我们的初衷,要从田埂里“挖”出历史。

光靠文人不行,还得听老百姓说。我跟着村老会计走街串巷,他指着一堵斑驳的墙说:“这是民国时的雕楼,当年主人家的小姐在这儿弹过钢琴。”在桃园里,种桃大户李叔捧着个老陶罐:“这是我爷爷辈用来腌桃子的,上面刻着‘皆山书院’字样呢。”现在这些故事都被收进村志,连村里的小黄狗“阿黄”都有出镜——它总趴在书院门口,成了网红狗。

种一颗新桃:让文化甜进心窝窝

村民张婶的话让我揪心:“许老师,我家桃子甜过蜜,可路边摆摊卖不上价,烂在地里都心疼。”看着漫山遍野的桃树,我和杨老师一拍即合:做品牌!戴明尚书不是这里的文化IP吗?那就叫“尚书桃”,口号都想好了:“吃尚书桃,走智慧道”。

由此,我们开始了从“野桃”到“尚书桃”的逆袭工程——将戴尚书的文化元素植入到桃子身上,“吃桃子,做尚书”“走东西、交好运”的沉浸式体验,吸引中小学生研学。

说干就干。我们把零散的桃农组织起来,成立合作社。请农业专家来教科学种植,给桃树“剪头发”“喂营养餐”;找文创公司设计包装,礼盒上印着戴尚书讲学图,还配了首打油诗:“千年书院书声朗,一颗蜜桃甜四方”。

打造“尚书桃”品牌,不能一蹴而就。今年,我们在桃林里修了“尚书步道”,每隔十米立块石碑,刻着戴尚书的名言和桃树小知识。游客摘桃时能看到:“此桃非俗物,曾伴圣贤读”——摘个桃子都有了文化味。

眼下,正值桃子争红时。我拍短视频直播卖桃,举着桃子说:“这是沾了千年文脉的‘智慧果’,吃了变聪明!”

记者手记:

我给村庄留了颗“文化种子”

来东西村快一年了,常有人问:“你一记者,能给村里留下啥?”我指着重新焕发生机的皆山书院,翻着油墨香的村志初稿,看着桃园里忙碌的村民——这就是答案。文化不是挂在墙上的画,而是融进生活的烟火气。

现在每天清晨,我都会绕着荷花池跑步,看灵山寺的钟声惊起白鹭,听书院传来孩子们的读书声。有时会遇到戴明的后人戴大爷,他总笑着说:“许老师,你让老祖宗的家业活过来了。”

其实我知道,不是我带来了什么,而是这片土地本就充满力量。我只是做了个引路人,让千年文化与现代生活撞个满怀。再过一年,就算我离开了,这颗种下的“文化种子”也会生根发芽,长出属于东西村的新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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