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佩星”辉万家巷》报道刊出后,在读者中特别是在科技文教界引起很大反响,多位在外的镇江籍知名科学家、学者看到报道后,高度肯定了镇江市历史文化名城研究会组织专家深挖李保龄、李佩父女与镇江城西万家巷的根脉关系取得的研究成果,认为李佩先生不仅是家乡镇江的骄傲,也是祖国的骄傲,希望家乡进一步宣传好李佩先生的感人事迹,让更多人感受其高尚情怀,从中汲取精神力量。
近日,记者意外得知前来报社为百岁老母亲订阅《京江晚报》的七旬老人苗大同是李家亲戚,他母亲的奶奶就是李家人。更让记者大喜过望的是,苗大同老人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李家有后人居住在镇江,且与他妹妹苗慧经常联系。于是记者通过苗慧女士牵线,辗转联系上李佩的堂侄女李德芳女士。
在位于永安路的家中,李德芳女士接受了记者的采访。从她的讲述中,一段跨越世纪的家族传奇逐渐浮出水面,从中不仅窥见风云激荡中的家国命运,更强烈感受到李佩及其家族成员的家国情怀。
李氏家族
曾经的辉煌与荣耀
记者坐定之后,李德芳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本精美书籍。这是李佩去世后,李氏族人于2017年8月整理的关于李佩生平及其与家族交往的书册。这本书册不仅是对郭永怀和李佩先生的缅怀与敬仰,也记录了李氏家族的兴衰与变迁。书册中的家谱就是由李德芳的父亲李国樑编纂而成。翻开这本书册,李德芳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从她随后的讲述中,可以了解到这个家族曾经的辉煌与荣耀。
据李德芳介绍,李元泰香店的末任当家人是她的爷爷李墨香,也就是李佩的堂伯父。李墨香的父亲李仕魁很早就接过祖业,经营香店,生意做到了汉口,再到后来考虑到母亲钱氏年纪大了,李仕魁把汉口的店面盘给别人,回到了镇江,并且把镇江的老店托付给弟弟李仕科打理,自己则专心公益慈善事业,兄弟俩一直没有分家。李仕科即李保龄的父亲、李佩的祖父,李元泰香店在他的手中进一步发展壮大,李仕科年纪大了,儿子李保龄又出国留学了,继承祖业的担子落到了侄子李墨香身上。李墨香在苏州蚕桑中学毕业后,选择回乡守店。
李家经营的李元泰香店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名气着实不小,民国十一年(1922年)出版的《镇江指南》收录的“香业”“烛业”店中均有李元泰,书中还特地指出李元泰售香量排在各家之首。李元泰香店靠近当时镇江最繁华的市中心大西路,不仅市口好,其名气靠的还是独到手艺。那时的香烛拌料大多是用脚踩,而李元泰香店上一辈当家人钱氏认为这是对神祇不敬,她要求作坊师傅用手揉搓,这样质量也更好,赢得了街坊亲友青睐,就连各大寺庙都来订货。李元泰香店有自家作坊,在小孟湖,除了城外的连家店,后来随着生意越做越大,又到城里大市口开了分店,具体位置位于今大市口广场紫金泉附近。
李墨香的堂弟,也就是李佩的父亲李保龄,则选择了不同的人生道路,从上海南洋公学毕业后,怀揣着对知识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憧憬,1911年作为清朝最后一批官费留学生,进入英国伯明翰大学学习采矿专业。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打破了世界的宁静,也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李保龄在读完硕士后,毅然决然地回到祖国,将所学所得贡献给了开滦煤矿,1926年与李四光、翁文灏等人成立“中国矿冶工程学会”,是我国矿冶事业的先驱者之一。李保龄带着夫人王惠芝从镇江迁居北京,后来又到了天津,李佩就是在北京出生的,网传资料说李佩出生于镇江,其实并不准确。
虽然李保龄不在家乡,但家乡人民依然因他而受益。随着香店生意日益兴隆,李墨香每年都将收益部分按份分成给李保龄,不过李保龄从未受领过,他建议将香店应给他的分成用于救济穷人、修缮祖屋、纂修家谱等,这或许也是他虽然人不在家乡,却被街坊乡邻们时时记起的原因。
日寇侵华
让李氏家人星散各地
随着抗日战争的爆发,整个国家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李元泰香店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逐渐沉寂直至退出历史舞台。1937年12月8日,也就是南京沦陷前夕,日本侵略军制造了镇江惨案,大肆屠杀群众并抢劫财产、焚烧民房、强奸妇女,李元泰香店位于小孟湖的作坊在这场浩劫中被毁,香店难以经营下去,李墨香带着家人逃难到了安徽贵池,靠随身带出的细软维持生计,很快就耗尽,艰难度日,作为家中顶梁柱的李墨香在贫病交加中与夫人张氏相继离世,至今连尸骨都未能找到。
战争的残酷让无数家庭支离破碎,也让李氏后人各自散落在天涯。李墨香的子女四散到了祖国各地,他的小儿子李国樑,也就是李德芳的父亲辗转到了重庆落脚,李德芳就是在重庆出生的。抗日战争胜利后,只有大儿子李国栋、大儿媳吴平带着3岁的儿子李德风回到了镇江,住进李家祖屋也就是原来的李元泰香店,连年漂泊拖垮了李国栋的身体,回到镇江后不久即英年早逝。新中国成立后,李德芳和妹妹李德菱从重庆来到镇江,由吴平抚养长大,出嫁成家。
李家其实
是个“革命之家”
从李德芳提供的资料中,记者得知,李家其实是个“革命之家”。新中国成立前,李保龄在开滦煤矿天津总局任高级工程师期间,帮助过地下党,经儿子李佩璋(地下党员)与天津地下党组织建立了联系,接受进步思想,把自己位于天津马道场的住所作为地下党的联络站,为天津解放作出贡献。新中国成立后,他协助军管会顺利接管开滦煤矿,做了许多有益的工作;抗美援朝时,他主动要求降薪筹款给志愿军买飞机。李佩姐弟5人,有4人是共产党员。
李佩是家中长女,原名李佩珍,她嫌这个名字俗气,故在上大学时改为李佩。她在1936年考上北京大学经济系,1938年转入西南联合大学,毕业后到位于重庆的“中国劳动协会”工作,协会主席是著名的爱国民主战士、政治活动家朱学范,协会里有不少地下党员,李佩从中接触到进步思想,很早就有革命理想的追求。1945年作为随员与朱学范赴巴黎参加世界工联成立大会期间,李佩与中共代表邓发有过接触,后赴美留学,与郭永怀结为夫妇。1949年1月31日,北平和平解放后,李佩曾以探亲名义回国,同年9月,经朱学范推荐,她上了华北革命大学政治学院。李佩的这一经历,作为“参加革命工作时间”,成了她后来享受离休干部待遇的依据。李佩后来返美。1956年10月,与丈夫郭永怀、女儿郭芹回到北京,先后在中国科学院、中国科技大学工作,为外语教学和研究作出卓越贡献,创办了“应用语言学”专业研究生师资班,为该学科在国内正式建立作出开拓性工作,被誉为“中国应用语言学之母”。
李佩的大妹李佩珠,1921年生于北京,在天津耀华中学毕业后,1941年到重庆和李佩一起在“中国劳动协会”工作,1947年回到北平,新中国成立后,考入中国人民大学经济系,毕业后分配到财政部工作,1962年随丈夫调到内蒙古工作,先在内蒙古财政厅,后在包钢从事财务工作。
李佩二妹李佩珊,1924年生,1946年毕业于北京辅仁大学,继获协和医学院生物化学硕士学位,194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在燕京大学化学研究所工作,1978年任中国科学院自然史研究所副所长。
李佩三妹李佩环,1925年生,先后就读于天津工商学院、清华大学和沈阳中国医科大学,毕业后又学中医,成为“西学中”的妇产科医生,先后在中医研究院广安门医院、东直门医院、西苑医院工作,离休前为西苑医院妇产科副主任。
李佩弟弟李佩璋,1928年生,1947年考入清华大学物理系,194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离休前曾任国家第一机械部电工局总工程师。(记者 邱隆洪 俞佳融 笪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