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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江苏如东到山东兰陵,500公里的重逢路,他们走了77年,99位如东籍烈士回家了

“父啊,这是我从娘坟上抓的土,我也从你这儿抓把土,带你回家。”昨天上午,在山东兰陵县鲁南革命烈士陵园里,王国富一边用乡音和从未谋面的父亲说着话,一边把土撒向了无名烈士墓后的柏树丛。

王国富是在鲁南战役中牺牲的烈士王子林的遗腹子。这一天,20位如东籍烈士的亲属们,来到父亲、爷爷、外公的安葬地,祭扫和缅怀。这段500公里的重逢路,他们走了77年。

他们,为拯救同胞长眠于鲁南

1947年1月的鲁南战役,是对国民党军队在山东的一次成功歼灭战。19天的战斗中,英勇的如东儿女前赴后继,有99人壮烈牺牲,长眠于鲁南大地。

这支来自南黄海之滨的部队组建于前一年夏天。当时,新四军在如东发起“大参军”运动,号召身在解放区的有志青年加入部队。如东的热血青年纷纷响应号召、报名参军,被编入新四军一师一旅29团,在师长陶勇的带领下一路西行北上。据后来回来的战士回忆,部队从出发就开始打仗,在岔河打了第一场仗,在海安、东台、盐城等地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战斗,最终汇入了鲁南战役的大部队。

因烈士保护工作需要,兰陵县在重建鲁南革命烈士陵园时,将在鲁南战役中牺牲的烈士及当地户籍的烈士陆续进行迁葬,并将没有纪念碑且不知姓名的客籍烈士进行集中统一安葬。

文峰山下的苍松翠柏中,无名烈士墓肃穆庄重。家属们怀抱鲜花,在墓前深深鞠躬,待到把花轻放到墓前,很多人都红了眼眶,“我父响应‘大参军’当兵出去的时候,娘怀着我才3个月,他牺牲后我才出生的,所以我从来没见过我父。”78岁的王国富静静地站在无名墓前很久。

在镌刻着99位如东籍烈士姓名的英名墙前,陪着妈妈来看外公的郭云挤到了最前面。第六列第二个,余妙生,是外公的名字,她赶紧举起手机拍照,“妈妈两岁外公就出去当兵,外婆也在敌人追杀白桐本的时候被杀害了,她是奶奶和大伯带大的。”郭云说着就红了眼眶,“心疼我妈,这么多年终于找到她父亲埋葬的地方了。”

他们,用一生寻找亲人的消息

花明如烈士也是那批热血青年之一。风华正茂的年纪,刚得了个女儿,正是日子好过的时候,对于他要去当兵的决定,父母是不同意的,“都知道去了就很难回来,我父亲几乎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去的。”花明如的女儿花秀芳今年80岁,父亲离家时她还不满周岁。

上世纪80年代,镇上化工厂的厂长曾经带回父亲战友的消息,但对方也劝慰她:那时战事吃紧,牺牲的战士都是群葬的,后来还乡团也扫荡过,要找到原来埋葬的地方几乎没有可能。

随着儿子参加工作、自己年龄渐长、母亲去世,花秀芳又常念叨起寻找父亲安葬地的事情。“我查阅了不少资料,出差间隙在枣庄周边找过,也自己开车去过,但都没有获得确切的消息。”花明如的外孙朱海忠说,最后只能从枣庄烈士陵园带回来一根树枝,给母亲作个念想。

王国富的哥哥在外当兵时,也曾发动关系、找到了当年的老兵,有人记得鲁南战役中牺牲过很多如东人,但也说找到当时的坟墓没可能了,“没想到政府帮我们找到了,也算是了了我娘的一个心愿。”

“父亲安葬的地方风景很好,他和战友们在一起,应该过得不错,我也放心了。”花秀芳说,父亲死了心里是难过的,但党和国家一直很照顾家里,他“看”到现在人们幸福生活,在九泉之下也会很开心,为国捐躯值得。

听着外公的故事长大,被外公的精神激励着奋斗,朱海忠作为烈属代表发言时说,会继续传承和发扬先烈们的革命精神,立足本职、勤奋工作,同时用实际行动教育后代,铭记历史、奋发图强,“外公和战友们的名字或许将逐渐被淡忘,但精神会激励着我们不断前行。”

他们,尽全力带无名烈士回家

“鲁南革命烈士陵园的英名墙上,正好就空了能刻下100个名字的位置,真的是注定的机缘。”说起鲁南战役寻亲,如东县退役军人事务局党组书记、局长陈红芳直言“很不容易”。

去年省退役军人事务厅部署“为烈士寻亲”专项行动后,如东发出了十几条寻亲信息,但回应寥寥。上半年得到鲁南战役有如东烈士的信息后,如东第一时间派人赶到山东,走访当地党史专家、老同志,到临沂、枣庄多个战役地反复求证。最终确认了鲁南战役发生地集中在兰陵县境内,但残酷的战争加上年代久远,很多客籍烈士并没有记载在县志或烈士英名录中。

“如东的烈士英名录中,清楚地记录着烈士的牺牲时间、地点等信息。”陈红芳说,他们又请专家结合如东革命史交叉考证,最终确定有99名如东籍烈士牺牲在鲁南战役中。

后来,在山东省、临沂市,南通市、如东县退役军人事务部门的共同推动下,鲁南革命烈士陵园的英名墙上,镌刻了99名来自南黄海之滨的英雄姓名,这次又赶在烈士纪念日之前,组织部分亲属来到烈士安葬地祭扫,圆了他们的寻亲梦。

“如东有4965名烈士,埋葬在如东烈士陵园和乡镇慰烈园的只有1300多人,大部分都是随部队在异地牺牲的。”陈红芳有些哽咽地说,如东还有3000多名烈士在外面,时间久远、线索很少、难度很大,“但我们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们,也不会放弃,做这件事,很有意义。”

出征少年时,归来英雄魂。“去年开展‘为烈士寻亲’专项行动以来,我市已先后帮助70余名烈士回家,这次更是一下子把99名烈士带回了家。”市退役军人事务局党组副书记、副局长徐永高表示,将不断推动为烈士寻亲圆梦行动,让无名烈士“有名”、让有名烈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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