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丰县涂郢小学，校园里只有两栋教学楼，门口的篮球场仍有些坑洼。可推开一扇门，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多媒体设备一应俱全，墙上挂着三把吉他，古筝、电子琴、陶笛、手碟整齐排列——这间几乎与市区音乐俱乐部同等配置的音乐教室，与外部朴素的乡村景象形成强烈反差。
这间教室从何而来？在这所村小，它改变了什么？近日，记者走进涂郢小学采访校长王祥万。故事，还要从他的“来时路”讲起。
来时路：从破瓦房到宽敞明亮
涂郢小学距吴山镇集镇区十余公里，是辖区唯一保留的村小。2016年，因“老教师退休、师资告急”，王祥万从条件相对较好的牌碑小学调整到涂郢“救场”。到岗那天，他看见的是打不开的校门、尚未围起的围墙、布满灰尘的办公室和几间临时充当教室的破瓦房……
那一年，通往学校的道路正在拓宽，他和老师们每天绕行近一小时才能到校。
住宿同样艰难。王祥万在老教室里临时安了张床，“窗帘没有，就先用贴纸糊上”。年轻老师多居住在县城，校园里的杂活琐事便压到他身上：白天上课，晚上修灯修水，当水电工、勤杂工，还给老师们烧饭。
“那阵子把腰累坏了，腰椎间盘突出。”最难的时候，他曾连续三周躺在床上讲课、批作业。他也曾想过离开，“可抬头看看孩子们，还是决定留下。”留下之后，他把“修学校”当成另一门必修课：向上争取资金、完善监控安防、硬化操场地面、优化教室布局、补齐多媒体……
如今，学校有6个年级6个班，音体美“一个不少”。师资紧、课程多，他就做“总教头”：语文数学随时顶上，音乐跨班合上，志愿者与社团课错峰衔接，尽量让每一件器材、每一个时段都用起来。
“乡村孩子不缺天赋，缺的是被看见和被托举的机会。”王祥万说。
多面手：会语文、懂数学，还能教乐器
“这些乐器，大多是公益项目捐赠的。”王祥万带记者进音乐教室，如数家珍：吉他、古筝、陶笛、电子琴、手碟……“专业老师不多，就请志愿者每两周来一趟，课后社团常态化开班。我自己也上音乐课，陶笛教得多一点。”他把社团课排进课后服务，形成“志愿者授课+校内日常练习”的闭环。
采访那天，毕业生郑梦汐返校探望王祥万，她即将到北城读初中。
“还记得陶笛怎么吹吗？”王祥万笑着一问，师生俩当场合吹一支小曲，清亮的旋律在教室里回荡。王祥万掏出手机，翻出镇里、市里演出的片段，语气里难掩自豪：“孩子们上台一点也不怯场。”
音乐之外，学校开设了舞蹈、心理、摄影等课程。“舞蹈课的志愿老师已经坚持六年，一分钱不收；社工团队也会定期进校，做心理疏导和性别平等教育。我们这儿留守、单亲孩子比例高，心理健康必须被看见、被跟进。”王祥万说。“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女孩。刚来时总戴着帽子，也不太说话。班主任先从给她扎辫子、夸一句‘真好看’开始，我再把她带进舞蹈社团，安排她多上台锻炼。慢慢地，她抬起了头、眼睛里也有亮光了。”
向远方：嫁接资源到乡村，助力孩子走向广阔舞台
改变，并非只靠情怀。
在王祥万的推动下，涂郢社区推出了“三叶草志愿服务”，家长、村干部、在地青年被动员起来。校园社团课程梳理为“七彩课堂”三大板块：生活技能类（自然种植、餐后值日、手工等）；艺术类（音乐、舞蹈、绘画、话剧、摄影等）；体育健康类（篮球、跳绳等）。
自然教育课尤受欢迎。暑期里，劳动基地里的秋葵、西瓜陆续成熟，志愿者孙阳阳受邀带孩子们走进大棚、地头。“让他们真正感受植物从种子到果实的全过程，学会感恩。”学生郑思彤学会了“敲一敲、听一听”判断西瓜是否成熟的方法，兴奋地说“以后买西瓜也能用上”。
“辛苦并快乐着。”王祥万总结，“最初对接志愿者确实有难度，磨合后越来越顺畅。孩子们从这些课程里受益匪浅，我们经常带他们参加各类活动。”多年的坚守，也为他带来荣誉：他先后获评长丰县“德育先进个人”“优秀校长”“优秀共产党员”，2022年入选“合肥市十大教育人物”。
“只要乡村教育需要我，我就一直在。”王祥万说，他也希望有更多志愿者和教育工作者加入，共同为乡村孩子撑起更广阔的舞台。
合肥在线-合新闻 见习记者 卞怡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