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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羲:艺术的两个世界,人生的两个境界

在书画名城苏州谈画,应该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日前,《照夜白》作者韦羲就做客苏州,谈起了中国山水画。

连环画对我有一个艺术启蒙

记者:无论是艺术家还是艺术评论家,似乎都对《照夜白》有着很高的评价,据说您这本新书花了七八年的时间才写就。请韦老师谈谈创作历程。

韦羲:我是从2009年开始写这本书的,到今年正式出版,这个过程有8年的时间。但其实,2015年春节的时候这本书的稿子都写完了,次年四五月份出版社出版。如果再往里说,从2009年至2015年,六年的时间中,我有两年是没有写的,也就是说这本书总共投入了四年的时间。其中,非常有意思的是,《照夜白》其实可以更快写完,可是在我写了一年以后,就出来工作了。人一旦开始工作了,业余时间就会越来越少,写书的速度就慢下来,原本我以为可以速战速决的事情却拖了很长的时间。但对于写书来说,时间拉长了也有一个好处,出现了一些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比如文章结构有的也会因为吸收了其他东西而发生变化,改变了结尾,这也是我之前想像不到的。多了一个结尾,使书的格局又多了一个纬度。书中有古诗,有大量篇幅来聊宋、元时期的两大绘画体系,现在的书中又多一个西方的现代诗,那就很有意思了,就有了哲学与绘画,又有了中国的古诗和西方的现代诗,变成了很有意思的交集和呼应。这一些变化,读者都能从书中感受到。

记者:在书的前言中,您有很大一段讲到了小时候看连环画的故事。您成为画家,与小时候爱读连环画有关系吗?连环画对您的艺术创作有怎样的影响?

韦羲:感觉后一个问题是一个很大的话题。中国有很多有名的画家画过连环画,虽然我小时候看连环画都不记作者,可我还是记住了连环画泰斗贺友直,因为他真是太有名了。

其实最近我也在看几本连环画,很诧异吗?我自己也很诧异,更让我惊讶的是,读连环画发现,那里面的文字非常清通,它很好地完成了文字与画的表达任务,文字流畅、简洁。我也在想,小时候喜欢看连环画,我不爱听课,那我在看连环画的时候,是不是有意无意地受到了连环画的一些文学的影响呢?应该说,是有关系的。小时候看画,并不注重文字,只看画去了。可是现在,当我回过头又去看的时候,我会惊叹“那个时候人的文字怎么这样好?!”我在写书时,也会有感触,比如你想说很多话,但因为篇幅有限,必须在很短的时间,或者很小的地方,把这些文字表达出来,就会出现了所谓的“连环画文体”,这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小时候我还专门去临摹连环画,一年级时比较调皮,老师就把我关在教室里不让出去,让我画15个不一样的人,所以我就画了15个不一样的人给他,老师看了就逢人便讲,把我弄得像神童一样。关于连环画的画,我在书中也有涉及,但还没有深入地去聊。应该说,它算是我美术或艺术的启蒙。

美学教育不是逼着孩子去学画

记者:如今,美学教育越来越多地被提及,甚至有学者提出人不仅要注重智商、情商,还要注重“美商”。在您看来,如何提高孩子的美学教育水平?大人们如何引导孩子去审美,或者去学着欣赏一些画?

韦羲: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我可以试着去回答。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要让小孩子尽可能多地去看东西,至于如何保证孩子看到的一定是好东西,或者保证他们能看出好东西,这个就很难讲了。多看一定是一个办法,正如看的东西多了也会鉴赏一样,举一个不是那么恰当的例子,比如夫妻两人,在一起生活了数十年,对对方的一切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假如有一个人来模仿你的先生或妻子,你说另一半会看不出吗?即便长得一模一样,即便什么都模仿得一样,你也许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你一定会觉得哪里不对。所以说,多看是很好的途径。

记者:刚才您说了要多看画,但我们在欣赏时,尤其是去看展览时,常常会被人问到“你看懂了吗?”什么是看懂?如何看懂一幅画?看懂又是什么样的一种状态呢?

韦羲:看不懂没关系,我小时候也看不懂。如果家长要教小孩子去看画,不要叫他一定要看懂,就叫他看,他喜欢就多看两眼。这是一个自然的过程,如果他喜欢看,他就会多看两眼、三眼,一直看,就会发生作用。如果他不喜欢的话,不要逼他,也不要逼他去学画画,只把看画当作是审美上的修养或教养就好了。

什么样的是属于看懂?这个也好难回答。看懂的状态相当于听纯音乐,比如你听贝多芬听巴赫,你听进去了,就像是看懂了。这个“看懂”跟你听流行音乐不一样,流行音乐是有歌词的。山水画它也没有“歌词”,它本身就是语言,就像纯音乐一样,你看,你听,突然有一天,你听进去了,你看进去了,就懂了。但这种状态如何去描述呢,似乎很难,所以古人在品评一幅画中,也有一套方法,比如说盲品、神品、意品,可以帮助人们看画。另外还有各种不同的意境,中国的这套品评系统非常有意思,它都是形容词,都在谈感受,你有感受你就懂了。就如朋友一起听音乐,我会问,你有什么感受?这种听觉的感受,跟一个作曲家去听作曲技巧,去分析难易程度,那是两个范畴。你就是一个听者、一个观众,听纯音乐和看山水画其实是差不多的。

我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宋朝

记者:您在书中说,“未见山水画之前的山水,和见过山水画后的山水,是两个世界”。为什么?

韦羲:看过山水画,再看真山真水,这里面就有美术史,或者是美、是绘画在你的眼睛里、在你的身上就发生作用了。这时候,山水就变得有人文意味了,山水不再是洪荒,不再是跟人没关系的东西。这是一个方面,是人和纯大自然间有了一种关系。那另外一种关系呢,是美学上面的关系,是山水画的风格和语言会开始在你的眼睛或者脑海里发生作用。你看山水,你会看到风格,你会有山水画语言的联想,甚至你会想起一些朝代、一些时间,你会联想起不同时代的画家。所以呢,我在前言里说,我看了从我家能看到的那座山,我觉得我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宋朝。如果一个没有看到过山水画的人,或者不知道宋朝的人,他不可能会有这样的联想,历史和美学的这些时空,它也不会出现。

曾经参加过一个座谈会,妈妈们都在问为什么要教小孩读唐诗、宋词。我就说,一场雨在那里下着,或者鸟儿在那里叫的时候,也就是鸟叫而已,也就是雨在下着而已,你看到了也就是看到了。而如果你知道了那些诗词“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的时候,你再看那雨,你又会有另外的一种体味。你的思维就变了,诗意也好、审美也好,就这样带进来了,所有的大自然的现象与声音,它都与人发生了文学上的关系。它让一个人的感受力更丰富,你的知觉、感知力也会变得更敏感。

记者:如何理解“艺术是有高低的”和“见仁见智”两者的意思?

韦羲:艺术肯定是有高低的。见仁见智也成立,就看你在什么场合使用。那么问题也出来了,画有高低,谁是权威?如何有共识,还是要看你跟谁在谈这个事情,如果大家都有一定的共识,比较懂的人,那么便会产生一定的语境了,就好聊了。假如审美的层次和艺术水平各方面都不一样,这个语境就产生不了,那你们就很难一起去品评这幅画,这个时候,见仁见智的说法也就出来了。在艺术界,一定会有一批作品,大家都会共认它的好、它的美,当然艺术界专业的品评也会有差别,有人觉得好,有人觉得不好,但历史很公平,真正好的作品,最后都不会被忘记,或者它哪怕是被忘记了一段时间,它还是会浮出来。也许经过一个朝代,一百年或者两百年,有许多好的作品被遗忘了,又会被重新记起,也有一些作品在那个时代好像很好,却在时间的考验下失去颜色,被时代抛弃。经典永远是经典。

韦羲简介

广西人,生于20世纪70年代,画家,现居北京。最新著作《照夜白》,以画家视角解读中西绘画,以散文家文笔阐述独到观点,这是一部山水画札记,也可以被当作一首美好的长诗。

▲记者张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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